黑漆漆的客厅没人，向晖摸索着走到安素房间门口。
向晖轻轻地敲了敲房门，里面的人不理他。他又接着敲了两下。
里面传来安素不耐心的声音：“你又想干什么？”
向晖低声解释：“那个……热水器我不会用。”
安素无奈地将房门打开。一开门，看见向晖光着的两条大长腿，愣了下，又羞又气得别过脸，“你……你这流氓！”
向晖无辜地看着她。这有什么？他又不是穿成这样在大街上跑。他不是什么纯情的小男生，也曾跟女友有过最密切的接触，所以不感到在室内穿成这样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可是他忘记了安素不是他的女朋友。他也不知道安素在过往的十六年里只愿意抱着回想生活。
看到她那涨得通红的脸，向晖才明确过来，急忙转身，清咳两声，为难地解释：“我的裤子湿透了，没带换洗的衣服……”
没带换洗衣服就能在别人家穿成这样吗？
安素无语，一把推开这个没羞没臊的男人，径自往卫生间走往。
那是最老式的万家乐热水器，上面的两个旋钮，一个是开关，一个水温调节。与现在开了煤气直接通水就能主动打火的热水器不同，得先将开关旋钮按下往，听到滴滴声响过十来下后，将旋钮开关扭平，然后再通水，这样才有热水出来。
看着安素熟练地操作，向晖讪讪道：“本来这老古董是这样用的。”
固然老屋子的水压低，热水器的出水量不大，但足够洗往向晖一身的狼狈。工作时上面冒着黑烟的热水器固然有些让他嫌恶，但是不得不承认此刻幸而有它。他舒服得哼起了曲子，依旧是那首《涟漪》。
安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浴室外，听到里面传来那熟悉的旋律。这一次，她没有听出歌里的甜蜜，只有心里的感叹。是啊，生活淡淡似流水，不管是千般美还是万般喜，最后能剩下的只有淡淡的印记。
最近回想起往事，印象深进的反而是那些抬头低首间偶然产生的琐事，曾经认为刻骨铭心的东西反而淡了。流年似水，日复一日地冲洗过往，信任有生之年不会被冲洗得了无痕迹，但会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总有一些歌谣会在人们的记忆中淡往，只偶然在老人轻拍孙儿的背哄他进睡时，低低地从口中逸出。会不会当有一天她变得如一首歌谣那么老时，再回想可能不过就是弯起唇角，淡淡地对自己说一声：“哦，本来当年产生了这些事！”
安素心中的怨恨在歌声中渐渐地淡了，淡得只剩下印记。可是她心中最初的那份爱却依旧深进。
回过神来的安素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间，从床上拉过一张毯子。
向晖没想到安素会站在客厅，在黑暗中相对着少了为难。安素将毯子塞给她，然后转身回房间。
向晖接过毯子，披在身上，然后绕一圈，搭在肩膀上。假如此刻他眼前有镜子，他确定会认为镜子中的人就是那个领导非暴力分歧作运动的圣雄甘地。围好毯子，他快步跟上，在她进房间的那一刻将她拉住。
安素一把将他甩开，厉声道：“你干什么？”
向晖缩回自己的手，讪讪道：“我没有什么歪念。我们能不能聊一聊。”
“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安素说完，将房门重重地关上。
向晖怔怔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而此时的安素正站在门后。曾经他们也算是一对要好的朋友，可是走到今天，对于安素来说能将仇恨化解已是最好的结局，又怎么可能再成为朋友。可是对于向晖来说，仅仅是盼看有一个美好的回想来支撑他往后的牢狱生活。
屋子里忽然暗了下来，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的的光明让人们看到了天幕变得无比狰狞的一面，紧接而来的巨雷似要将这个城市在它的怒吼中坍塌。正怀疑的安素被这突来的行雷闪电吓得侧身撞在门上。
看着眼前被撞得震动的门，向晖想也不想地伸手使劲敲门。同时，着急地问道：“安素，你怎么了？”
门开了，外面的人往里边冲，里边的人往外边跑，正好撞了个满怀。安素的头撞上了向晖的脸，让他痛得哼了一声，但是随之一阵甘甜的味道飘进鼻间，让他忘记了疼痛。他记得这个味道，是檀香味，往过几次她家，每一次都能闻到这味道。那不是属于安素身上的味道，而是属于她私密空间的味道。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小和尚身上也是隐隐带着这种檀香味。
向晖走神间，安素用力将他推开。后退间，他的手不警惕拽到她手段上的佛珠。“啪”地一声绳索应声而断，那一颗颗的小木珠散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几乎在同时，安素扑到在地上，摸索着往捡那些木珠。
那一刻，向晖忽然明确了，这是属于回想的味道，属于他们的回想。本来这十六年来，她就用这种方法在守着他们的回想。而在那些回想里，从来就没有他。正由于如此，她才干答应她母亲忘记一切，对她来说，只要有那些回想就足以支撑她度过漫长的岁月。
这样的认知让自满的向晖无法吸收，恼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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