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的女人,经历了太多的麻难,江晨月已经不再是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小女孩。回到家里,她依然做着她每天必做的工作,打扫房间,洗衣服,浇花,摘菜做饭,生活内容还是一样,只是心里已是别有洞天。不管结果如何,她愿意试一试。哪怕最终比现在还要糟,她也无怨无悔,不是谁都能获得这样的机会的,残疾十年以后,竟然还能有希望重新拥有稳健的体态,她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彭医生是一个热心肠的好男人,一年的相处,如他所说,彼此已经把对方看成是自己的亲人了。又如他所说,也许他真的是把这次手术当成一个实验呢,能为他做一点事,不也算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了吗?
想象着自己真的完好的那一天,以那么端庄秀美的姿态出现在家乡的亲人朋友们面前时,他们会是怎样的惊讶和激动?这样想时,她几乎快要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现在就能上手术台接受重新接骨。
晚上,她把更加精心调理的四个小菜摆上桌,牵了彭博的手叫爸爸吃饭。彭医生手里拿了一大本专业材料从书房里出来,嘴里说着,“我必须尽力做到最好,哪怕不能完美,也一定要比现在更好。”
江晨月感激地笑道,“我相信你,彭医生,快来吃饭吧。”
彭博在江晨月的教诲下已经会使筷子,他给爸爸和阿姨分别夹了一只鸡翅,“快吃吧,菜快凉了。”
他的一本正经逗得两个大人笑起来,彭医生感慨地说,“我真得谢谢你,江老师,你把我儿子影响成了懂得关心别人的孩子,看着他出息成这样子,我真欣慰。”
“是我和孩子有缘,”江晨月微笑说,“我和孩子见第一面的时候,彼此就接受了,我打心眼里喜欢他,他也接纳了我。这样的话,一切就都是自然而然的了。是彭博的天性里就有这些东西,只是以前你没发现。”
彭医生微笑了。看着自己的儿子与这个曾经是素昧平生的女人亲热无间的样子,心底里涌动起一阵热流,想起当日周姐的话说得太对,她与这个家实在是有缘。
晚上,江晨月陪彭博看了动画片,写了作业,讲了故事,又给他洗了脸和手脚,把他送到床上去。孩子已经养成良好的习惯,上床很快就睡了。
从孩子的房间出来,江晨月看到彭医生正在客厅里等她。见她出来,起身凝重地说,“江老师,今天我想给你讲个故事,想听吗?”
江晨月有些惊讶,“当然想听。”
彭医生起身打开自己的卧房门,回头对她说,“请进吧。”
江晨月更为吃惊,她来这个家一年了,还从来没有进入过那个门。今天,他为什么要邀请自己?忐忑着跟他进了屋。卧房很大,宽敞明亮,墙上的几幅照片吸引了她,那一定是曾经的女主人了。太漂亮了,江晨月暗自惊叹,本来看着孩子,她已经猜测到他的妈妈是一个美人,可是事实上,她比她想象的还要美上几分。那是一种超脱的美,虽然仅是一张照片,江晨月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女人生前一定有着非凡的人格魅力。
她扫视了一遍屋里的摆设,彭医生从来都不让她进来一步,一定是怕打扰他对妻子的怀念吧?屋里的样子,一定还是女主人生前的样式吧?
彭医生请她坐在一把藤椅上,“请坐,江老师,孩子他妈生前总是喜欢坐在这里读圣经的。”
江晨月本来已经坐下,听他这样说,心里一时不自在起来,就想站起来。彭医生摆手示意让她坐下。
“我让你进来,就是已经把你当成家里人,而不是外人了,坐吧,我喜欢你坐在这里。”
“谢谢。”江晨月有些不安,低了头坐在那里。
彭医生叹了口气,“给你讲讲我的爱人好吗?她也是一名教师,受她家庭环境的熏陶非常虔诚地信奉基督教。她长得太漂亮,性格太温顺,是那种让你爱得发狂,舍不得伤她一点点的女人。当年追求她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但她看中了我。我们相爱了五年才结婚,婚后她为我生了儿子。我工作忙,她就肩负起所有的家庭重担,从来都不抱怨,身体不舒服也不说。我最恨的是,自己身为骨科医生,自己的妻子得了骨癌竟然不知道,等到发现时已经晚期。这一点让我无法原谅自己。我总是想,她就是死在了我的手上。她的上帝让她嫁给我,一定是希望让我来救治她,给她重生。可是,我忙着自己的事业,忽略了她。她又太坚强太懂得隐忍,忽略了自己。她最后那段日子,我比她还要痛苦。她是身体上的痛苦,而我受的是精神上的折磨,我一直都不能原谅自己的过失。”
彭医生说到这儿,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泪水,他抱住了头,弯下腰去,“所以,我一直打不开这个心结。她是含笑走的,她说,爱我,嫁给我,她一点也不后悔。还告诉我,上帝接她去天堂了,她是去享福的,让我不要悲伤。唯独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她说,上帝一定会眷顾他,一定会派一个天使来照顾他的。我一直没有顺从于她跟她一起信奉基督教,但是我宁愿相信她是真的去了天堂,真的去享福了。可是,那又怎么样?我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一个人的生命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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