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的酒意。
竹生觉得耳边听到很多人的声音′中一个声音尤其清晰。
你的路,太长……
走好。
走好每一步。
去。
长天说,你懂我。
是的,竹生懂他≮人围绕中的离群者,万人爱戴中的孤家寡人。
长天说她内心没有恐惧。长天错了。
竹生在见过了长天之后,恐惧自己会成为长天这样的人。看似大爱已无爱,看似慈悲……却最无情。
竹生不想活着行走在世间,却像一个没有血肉的人。
她望着冲昕的眼睛。
几十年过去,他褪去少年的天真,直面现世的无情,却依然目光澄澈,道心坚定。
他的执着敲开了一层冷硬的外壳,让竹生看到,原来她的内心中还依然有柔软↓那颗历经红尘,苍老又超脱的心,像是被一束阳光笼罩∏光中的热量,带给了她新的生机和年轻的力量。
一道泪痕划过脸颊。
冲昕低下头,吻干那泪痕。
“告诉我,这些年……你过得如何?”他低声道。
竹生微笑,道:“那就说来……话长了。不如进来,小酌一杯?”
她说着,伸出了手。冲昕握住了那只手。
小几上多了只杯子÷下的影子不再孤单。
二两清酒斟满※音不需高,低低的,把几十年岁月缓缓道来。
“我统一了大陆,建立了国家。”她说。
“嗯。”他点头。
“我有过爱人,亦有过情人。”
“嗯……”他沉默。
“我有一个孩子,他现在在凡人界为帝。”她说。
“嗯……”他艰难。
沉默许久,他问:“他是你自愿生下的吗?”
“是的。”竹生说,“没人强迫我,他的到来,是我转世之后发生的最好的事。”
他沉默许久,道:“那……就好。”
“你呢?”她问。
“我甫一出秘境,便听到不好的消息。回到宗门,掌门师兄说……你死了。”他道,“我当时便做错了。”
“做错什么。”她问。
“我以为你死了,又乍闻自己的来历。而后又发现……你留下的养火经∫,我以为你魂魄寂灭∫便闭洞封府,闭关修炼”到灰灰进境,能吐人言,才告诉我,你还活着。”他垂眸,“我错了。”
“错了什么?”她问。
“我不该就这样放弃,我该那时便去找你。”他道。
她却看着他。
他沉默许久,终于闭上眼睛:“我错在……太相信他。”
“他当时想杀我。”她沉默一会儿,问:“现在还想杀我吗?”
“师兄已知弄错了。”他道,“你并非是我的劫源。”
不管怎样,天下第一宗的掌门不再对她喊打喊杀,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但随之而来的,是两个人难言的长久沉默。
“你一切遭遇,都起于我两个师兄。”冲昕终于打破这沉默,“冲禹师兄迫你在先,冲祁师兄逐你在后。”
“但一切的根本,都在我。”他抬眸看她。
有些话,不能含糊,不能躲避,必须摊开了说。
“师门于我恩重,我不会也不能为了任何人背弃师兄们。”他缓缓道,“师兄们对你做的事,起于我,更是为了我〉到底,都是我。”
“你若心中有怨,无法不恨,这怨这恨,都请记在我身上。”
“往事无法追回,我亦无别路可走,唯有此生,伴你身边。”
“我将尽我全力,对你好。”
“我想的好,或许,与你想要的好,不尽相同◆如此,请务必使我知道。”
“吾以此心立誓,今日所言,他日若有相违,叫我心生魔障,大道不能前行。”
他说着,身周灵气涌动,以奇异的规律排列运动,便形成了誓言的力量♀便是言灵。
竹生抬眸:“这是……心魔誓?”
冲昕道:“是。”
竹生一时不察,叫他立下了心魔誓♀誓言,若说多么可怕,也不尽然№诺之事只要做到,不违初心,便没有一点危害。
但,若有违背,便会生出心魔,较之寻衬障,不可同日而语∧魔能崩毁一个修士的心境,有人道消,有人入魔。
上天还是入地,不过在人一念之间。
竹生沉默了许久,斟满一杯清酒,推过去:“喝酒。”
冲昕举杯,一饮而尽。
再斟,再饮。
月光斜到地板上,影子成双′侧有人同醉,何不醉一场。
几十年岁月,滚滚红尘,痴痛苦恨憾离怨,尽溶在一坛清酒中。
晨光透窗,再穿过藕色纱帐,染上了淡淡的粉。
男人温热掌心的轻抚唤醒了她△明昨夜,他醉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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