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杀了她就好了——」
紧张的空气顿时一滞——在众人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发言的男人时,他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干嘛用那种眼光看着我?如果杀了这个女人赎罪,把她的血浇在神的遗体上,说不定神会复活呢?这样的话村子就又能继续繁荣下去了。」
说完后,他看了台上露出茫然神色的巫女,然后得意地补充了一句——「反正她肯定不会抵抗的。」
周围的人群骚动起来,不少人露出了意动的神色,也有不少人说这太过了,但在神灵复活的劝诱下又开始犹豫起来。
这些丑恶的景象,一点都没有传到由香理的眼瞳里。
「反正她肯定不会抵抗的——」
她的脑海已经被这句话充满了。这句话在她的心中起到了强烈的催化反应,仿佛什么绝对不可接近的禁忌之门被彻底地开启,原本属于她身体中另一半存在那本被封存的记忆毫无保留地泻堤而出。
为什么自己总是会做那个血色蔓延的噩梦也明白了。
好了,这里有一个问题——事情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做错了呢。
是她出手拯救那位本应成为祭品的无辜少女的时候?
是她走出星神殿的时候?
还是三百年前,在注定死亡的命运中苦苦挣扎的时候?
不是的,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错误的。
在那之前——在很久很久之前,比任何人想象得还要更加久远之前,一切就已经注定了会发生。
从一开始,宿命就没有给予她选择的权利。不管是已经发生的事,还是将要发生的事,主干道导向的结局只有一个,也只能允许是那唯一的一个。
在知晓了一切过去未来那之时,两股热泪忍不住夺眸而出,由香理发出了凄凉的大笑。
「巫女大人啊——」
「我一直追寻着却又无法接近的巫女大人啊,请看看吧——」
「这就是你想要守护的,我曾想要原谅的人类啊!」
看着祭台上的白发少女仿佛着了魔一样又哭又笑,再加上毫无章法的手舞足蹈,围住祭台的村民们都觉得脖子后凭空生出一股寒意,竟然一时间不敢上前。
提议出手的男人已经害怕得后退几步,差不多退出了人群,他看了看左右渗出冷汗的人群,咬了咬牙在后面叫嚣道——
「大家都看到了没,那个巫女因为杀死神灵,受到了神灵临死前的诅咒已经疯了,不乘她没防备时动手的话我们就会全被杀——」
听了这些煽动的话人群又开始蠢蠢欲动。
看着台下那些拿着锋利的祭具和薙刀就欲冲上祭台的人们,由香理眼瞳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亮光就此消失,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完全平静地下来,只是用死灰色的眼神看着那些人类向自己挥下屠刀。
扑哧——
大片大片红色的血液从被利刃划出口子的胸部汹涌而出,就好像从地脉中心冲出地面的滚烫喷泉。
世界在由香理的眼中变得远了。
另一把薙刀由右上到左下砍入了肩骨,从胸腔一直划到腹部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攒动着的灰色人影就像老式的胶片一样,进行着机械而不连贯的动作。
一枝木箭准确地穿透了心脏,接连而来的第二箭则穿透力肺叶。
捕捉到的叫嚣声也因此变得断断续续的。
「看吧,我就知道她一定不会反抗的——毕竟,为守护神而死是巫女生来的义务——」
迎面而来的一把镰刀深深地从腰部剐走了一大片肉,几乎要把由香理当成腰斩。
一切、一切都变得是那么地遥远。
当人们终于罢手的时候,祭台上的由香理已经不成人形。
从肩部、胸部、背部、腹部、还有四肢伸伸插入身体内部的各种利器因为被骨骼卡住的缘故取不出来,所以只能任凭它们留在她身上。之所有没有把继续把由香理切成碎片是因为,他们害怕了。
明明连脊骨都断掉、几乎残忍地被斩成几块,全身上下不剩多少肉片的她,居然还如开始那样一动不动地伫立在祭台上。看着祭台上散落的各种骨粉和血肉,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不管那个男人如何继续煽动,都只是丢掉行凶器具然后四散而逃。
「谢谢你们——」
男人呆滞地望着祭台上那个朝自己道谢的身影。
「谢谢你们帮我除去这具身体里属于人类的部分——」
「这样一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我都与人类再无瓜葛了——」
看着男人高呼着逃走的背影,由香理没有阻拦。随着身体变得虚幻的同时,那些死死地扣在骨骼间的利刃们噼里啪啦地掉落在祭台上。
那个曾经是由香理的残骸也倒在地上,属于人类的血液和蛇妖那蓝色血液混和在一起,慢慢地呈现出异样的紫色。
暴雨停下后的夜空露出明朗的月色,照亮了祭台上一个显得有些虚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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