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高文带着索菲雅站在纺织厂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外,呼出的白气在胡须上结了一层薄霜。
凌晨五点的彼得格勒还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厂区几盏煤油灯在雾气中晕出昏黄的光圈。
女工们三三两两聚集在紧闭的大门前,踩着积雪来回踱步取暖。
“听说佩鲁斯人炸了面粉厂。”一个裹着破围巾的年轻女工搓着手说:“我姐姐在电报局工作,说莫斯科运粮的火车都被征用了。”
高文不动声色的带着索菲雅靠近人群。
这次他的人设不再是昨天的伤兵,而是一副工人打扮。
索菲雅的打扮,和那些女工也差不多。
“你也是这个厂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一个女工凑到了索菲雅身边。
索菲雅往高文的身后缩了缩。
“抱歉,她是我妹妹,在面粉厂工作久了,她的嗓子坏掉了。”高文替索菲雅说话了:“所以,只能是我来帮她讨要薪水。”
“那真是太可惜了......”女工说完,愤怒的看着纺织厂的大门:“这些该死的家伙。”
厂门突然打开时,人群骚动起来,工头挺着啤酒肚站在门口,手里挥舞着一份文件。
“工资延时发放!”工头高喊道:“战时特别税!每人再扣十五卢布!”
女工中爆发出一阵愤怒的抗议。
“凭什么?”
“我们的工资已经够少了。”
“延时发放?是不是你挪用我们的工资去找婊子了?”
“税,税你‘罗曼诺夫粗口'!”
女工们都往前挤。
“别过来,谁过来谁的薪水就没了!”工头看上去有恃无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爬上了运煤车。
“是她?”索菲雅低呼了一声。
她这相当于露了破绽,可女工们群情激愤,那个和索菲雅聊天的女工并没有发现异常。
“嗯?”高文挑了挑眉。
那个身影是昨天面包店前的金发女工,她看上去气色很不好,脸上还在发肿。
想必,被宪兵带走之后没少挨大壁。
“姐妹们!”金发女工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刺破晨雾:“我们每天工作十四小时,孩子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现在连最后几个铜板都要抢走?”
“我们不答应!”
“把我们的钱还给我们!”
人群开始推挤铁门。
“呼,在这种矛盾下,点燃火种似乎不需要我们。”高文喃喃道。
说着,他趁机将一叠传单塞进了身边女工的布袋,传单是《宫廷公报》摘录:皇后今日举办慈善茶会,消耗白糖两百磅。
由于皇后是佩鲁斯人,所以在罗曼诺夫并不受待见。
甚至,不少人觉得皇后是佩鲁斯的间谍。
高文塞完传单后,带着索菲雅悄悄后退,后退的过程中,把几张传单丢在了地上。
退了一段距离后,高文大喊:“看,谁的钱掉在地上了?”
一些在后面往前挤的女工本能的低头,看看是不是钱真的掉了。
当看到传单的时候,一个女工一把举起传单,愤怒的大喊:“看!她们喝着加糖的茶,我们的孩子却在吃锯末面包!”
传单在人群中飞速传递,高文带着索菲雅,缓缓退到了墙角的阴影里。
见愤怒的浪潮逐渐高涨,高文朗声道:“我在工厂丢掉了腿,是为了让那些贵族老爷们继续开舞会吗?”
这句话像火星落入火药桶。
金发女工跳下车斗,抓起地上一块冻硬的煤渣。
“姐妹们,我们不止要拿回自己的钱,还要去冬宫,让皇帝看看他治下的人民过的是什么日子!”
煤渣砸碎了厂长办公室的玻璃。
刹那间,数百块煤渣、冻土和冰凌如暴雨般砸向厂房。
玻璃碎裂声此起彼伏,女工们红着眼睛推倒栅栏。
工头被撞倒在雪地里,肥硕的身躯很快被人群淹没。
远处传来警哨声,但为时已晚。
游行队伍已经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向大街。
高文带着索菲雅逆着人流退到巷口,从怀中掏出一些准备好的红旗,递给一个个女工。
“拿着,这是1905年前人们用鲜血染红的旗帜!”
低文说的是1905年工人领袖加邦神父组织14万工人和平游行至冬宫请愿,遭军队开枪镇压,死伤千人。
那件事导致各地罢工、农民起义,多数民族独立运动。
男工们在低文的手中接过旗帜。
你们将旗帜低低举起,鲜红的布料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团团真正的火焰。
“面包与和平!”男工的喊声还没些颤抖,但来上浑浊。
“面包与和平!”数百个声音随即响应。
低文离开时,游行队伍还没壮小到下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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