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阖了阖眸子,她想,她是无法切身体会到,当夏荷从一堆不起眼的画作珍本之中,无意间翻到那张被自己涂涂画画,满满写了一页的纸张之时,当她看清楚纸张上所写的大片匪夷所的事之时,是怎样的一种心……
若不是今日在这信笺之中看到这封信,她想,她几乎都要忘了,当年她还曾经亲手写下过这样的一页纸张。
当,她刚才醒来的那段时日,时常心绪不稳,只能趁着无人的时候,随手将脑海中的往事写写画画,聊以藉。
而她明明记得,那些东西都早已经被她顺手销毁了的。
可是……
看着手中的物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她当日里根本就是虑混乱,定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遗漏了下来,误打误撞之中夹在书页里,随着嫁妆一同进了东宫,辗转几次,竟又以这种方式,回到了她的手中。
看似潦草的涂涂画画,实际上细细分辨开来,其中的容,足以令人心惊。
大雍六十五年,父升任次辅!
大雍六十七年,苏氏来投,母亡,守孝三载,婚期顺延,与春夏秋冬往江南外祖家!
大雍七十年,孝期满,归京。柳娘掌府中中馈,烟才名远播,求嫁于皇室,为二皇子正妃!
太子,许家,定王……殁!
大雍七十三年,夏家满门因通敌叛,结党营私,当尽数被斩杀,死无对证!
……
一字字一句句,触目惊心,却是犹如预言一般。
要知道,他们如今所在的时间,不过是当年父亲升任次辅之时,也就是大雍六十五年,而纸片之上,洋洋洒洒,却是一直将时间写到了大雍七十三年!
她不知道,夏荷那丫头是抱着什么样的心,将这一页纸张看完的,但她却清楚一点,夏荷看进去了,并且……相信了!
正是因为相信,她才会孤身前往少凌殿,打定了主意要随定王一同下江南一行,为的,便是阻止这“预言”中提到的一件事的发生……
夏云攥紧了手中的纸张,手心不由地沁出了一层微寒。
自她重生以来,除了最的日子之外,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细细地想起过过往的一切的。
因为,现在已经与前世种种大不相同。
母亲并未病故,父亲也并未胜任次辅;夏云烟并未嫁给二皇子,而是在不知名的乡下庄园里过着她锦衣玉食却悲惨孤零的余生;而她自己,也已然解除了与卫雨的婚约,嫁与太子为妃,顺带将苏家母女这对b裹塞到了永安侯府那里……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与前世来了个大变样,她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认为,其余的种种,也必然不会再重演。
可是如今……
她突然想起,假如说,事实并没有被改变,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强行介入而多了几分曲折,那么算算时间,这接下来该发生的事,岂不是……
正当夏云因为自己猛然想起的念头而面苍白的时候,外间一个响雷陡然呼啸而至,原本还算是清明的天气,竟然在顷刻之间阴沉了下来,就如同,瞬息之间覆盖在夏云心头上的乌云一般。
“来人!来人!”
夏云面猛地变得惨白,近乎是惊慌地张口便唤道。
冬梅一直守在屋外不远,见天大变,正要入屋提醒夏云小心着凉,却陡然听得屋的变了调的惊呼,顾不得其他,当即破门而入。
“主子!”
冬梅低呼一声,便见夏云面惨白地坐在榻边上,神间分明还染着几分未曾褪去的惊慌。
冬梅见此,忙上前几步,几声问道:“主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有什么地方不适?”
夏云心中的惊魂未定,几乎本能地攥紧了冬梅的手腕,颤抖着嘴唇,几次方才开口,问道:“最近……最近雍州一线的气侯如何?”
“啊?”冬梅一时间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呆愣愣地应了声。
她没有听错吧?
主子她方才是再问……雍州的气候?
这……这她一个小丫头,整日里连皇宫都不出,又哪里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雍州的劳什子气候呢?
但这话主子既然问了,必然有她的道理。
这般想着,冬梅抽搐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似乎听府里的老人提到过,说是……哦,对,说是这个时候江南那边都会有很多很多的雨呢,是咱们这里见不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冬梅接下来的话,夏云已然没有心听进去。
她脑海中只剩下方才冬梅无意识的一句话——有很多很多的雨!
这个时节,正是南方,也就是雍州一线的雨季,几乎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南方都会水患连连。
相隔千里之遥,这事儿本与他们八竿子打不着。
但是……
若是依着方才的,事只是被延后了,而并没有被改变,那么,当年父亲接连被贬职削权,第一次的原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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