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 ”延平侯府的内堂里,邢鹏父子正相对而坐,直到这匆匆而入的幕僚唤出一声侯爷划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何事?”邢鹏脸色自玄汐去后便一直阴沉着,此时眼底精光一转,却是更添阴鸷。
“归远侯府于上半夜闯入高阳郡守府,扣押了高阳郡守张淇。”来报信的人,乃是延平侯府的幕僚之一,手握消息,此时脸上亦是神色凝重,眉头皱紧,显然是也仍为这消息而震惊着。
“消息确准?何处来的消息?”邢韬先于父亲一步,便开口问道,声音低沉,倒是瞧不出他此时情绪如何。
“回世子,这消息是咱们在归远侯府的探子送出来的。来人回禀,归远侯并未刻意隐瞒此事,也不曾避人耳目,直截了当地就以车架载郡守张淇回了府中,便是侯府,也开了正门。”
“既然是车驾相迎,以礼相待,又不曾叫张淇吃着苦头,可又怎么是是扣押郡守?”邢鹏父子两个对视一眼,便仍旧是邢韬问话于幕僚。
“府内戒严,大小姐亦被勒令不得随意进出客院,便是咱们的人,也是费尽周折才将消息送出。我命人探听,五十里外驿站回报,归远侯府跟咱们送信的人也已经到得此处。”
“如此,李江沅到底对张淇是什么态度,便是此事的关键了。”室内灯火并不明亮,邢韬的面上表情叫人难以分辨,只是平素亲近的人却不难从他那声调之中听出,他此时已是颇为忧虑,“若他当真是扣押张淇,便是半分不给朝廷面子了,那谢眺之事,朝廷也决无可能大事化小了。这陇西,只怕是要不太平了。”
“兴许,他李江沅这是在服软呢,以张淇为桥,向长平示弱。”邢鹏叹了口气,缓缓道,只是语气听起来,毫不可信。
“属下斗胆,有一言说与主公。”那幕僚亦是皱眉,见得邢鹏点头,便缓缓道,“主公此时,不可存侥幸之心。归远侯是何等心性之人,他既然毫不避忌便杀了谢眺,便是一开始就不存半分与长平示弱的心思。再兼之他身旁的那位的惠安夫人,又是何等人物,她焉能此时与长平低头。不论这二人,便只说归远侯行径,他若是示弱,又何必非要让张淇入府?他治下的高阳乃是铁板一块,忧心张淇安危,这不是笑话,除了归远侯府的人以外,谁敢在高阳造次?”
“先生所言在理。”邢韬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父亲与幕僚的脸孔,才缓缓道,“即便是认怂,也不能在此时。我这位姐夫,向来是傲然天地的,他还没和朝廷交上手,哪里就能收手呢?”
*
延平侯府的东客院,下半晌亦是点起豆大的灯火,郑铎的内室里,此时昏黄一片,隐隐绰绰的光亮照在玄汐的脸上,一片斑驳。
“这个李江沅,真是胆大包天,行事如此百无禁忌,倒是小瞧了他。”郑铎语调依旧是四平雅的便是我们惯常的交易,可也有人,只信奉,一力降十会。”
“不,阿汐,或许还有一种解释。”就在这昏黄灯火熄灭的一刹那,郑铎忽而低声轻叹,“他杀谢眺也许是一力降十会,可他对张淇下手,是出于别的理由。”
“什么理由?”
“他真的被张淇拿捏住了什么把柄。”
“那张淇岂不危矣?”玄汐眉头一皱,便要拿起桌上的火折子重新点起蜡烛,却忽而听见门外响声已做,借着月色,他看向郑铎,郑铎脸上的神色亦是沉重,显然也如他一般察觉到了什么。
“是我房中的动静。”玄汐无声开口,另一只手已是握上了腰间长剑。
电光火石之间,玄汐猛地抽出长剑,“叮”的一声脆响,一柄匕便被打落在地,在青石地板上,泛起冷冷银光,他提剑而立,目光在这黑暗房间里,亦是冷光凌厉。紧接着整个院子里,弥散着无可遮掩的血腥之气,却静的,连一丝呻吟也没有。
玄汐脸上神色方才若是冷若冰霜,此时已是三九寒天,桌边的郑铎面上仍旧一派四平八稳,而扶着烛台的手,却也握的泛白。
只是,这室内,仍是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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