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喝啤酒吗?”秋云正在嚼肥肠,满嘴是肥肠特有的香味:“我不喝酒,喝了要脸红,你怎么想到喝酒?平时也没有喝酒。”侯海洋这才道:“我也是才想起,今天满十九岁。”
为了庆祝生日,秋云喝了半杯啤酒。半杯啤酒喝下去,她的脸红到脖子上,肌肤如火烧一般,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蒙上一层水汽。
正吃着,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刘部长,别看地方小,味道绝对不错,很有特色。”
侯海洋没有回头,他凭着声音就知道这是师范校副校长朱永清,在他的心目中,朱永清既是有能力又正直的少壮派,对自己很照顾也曾寄予厚望,如今自己混到了牛背舵村小,实在无颜面见老师。
“朱局长,你太客气,听说教育局伙食团办得就不错,非得到这里吃。”另一个声音听起来也很熟悉,带着轻微的新乡口音。
老板娘的声音随后响起:“朱局长,我把包间留好了,现在上不上热菜?”
侯海洋暗忖道:“朱局长,难道朱校长到教育局当局长了?那个刘部长是谁,莫非是刘清德的大哥。
新乡學校原本就是最偏僻的地方,信息至少比其他地方晚上几个月,而牛背陀相较于新乡學校则更加封闭,他在新乡慢悠悠地生活着,县城的政治格局已经发生了许多的变化。
侯海洋内心闪过一阵自卑,马上又很自傲地想道:“从今以后,你们走阳关道,我走独木桥,看谁能笑到最后。
吃过午饭,侯海洋和秋云先到了霸道鱼庄。侯海洋到厨房将自己的桶取了出来,提着空桶,他道:“我还定做了一个桶,不是装鱼的,另有妙处。”
在五金店,大桶已经加工完成,侯海洋买了胶管子、水龙头、螺丝刀、透明胶等工具,放在装鱼桶里,又将装鱼桶放进了大桶。出了店,侯海洋指着大桶上的水龙头,问:“你猜,这桶是做什么用的?”
“不是用来装鱼的?”
“当然不是,这是简易的淋浴设备。我把这个桶放在房顶,把管子接到楼下,打开水龙头就是一个简易淋浴系统。我把牛背陀当成了南泥湾,哪怕只住一年,也要尽量过得舒服。”秋云眼里闪出了小星星,她到新乡是准备过艰苦生活的,过了半年时间,其他的苦处都能适应,唯独没有淋浴让人特别难受。她急切地道:“今天下午能安装好吗?”
侯海洋拍了拍胸口,道:“所有细节我都考虑好了,安装以后就可以痛痛快快地洗热水澡。
到了车站,接近一点钟,侯海洋带着大桶守在了新乡客车停车位,秋云去等茂东过来的客车。过了半小时,新乡客车泊到了停车位,侯海洋将大桶带上车,将自己和秋云的位置占住。还有十分钟就要开车,秋云还未过来,他拿出传呼机看了几次,开始着急起来。客车司机上车时.秋云终于气喘吁吁上了车,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
“怎么才来?这里的车不等人。”
“从茂东过来的客车晚点,这包东西是给你的。”
侯海洋打开袋子,眼睛顿时直了,袋子里面全部是书,更准确地说,全部是高中文科的教材,历史、地理、数學、英语、语文、政治。他拿起了一本历史书,随手翻了翻,书的内页上写着“茂东一中秋云”,在正文的书页里有许多娟秀的字迹,是对课本的注解。
侯海洋心里顿时充满了感动,道:“你的书保管得真好。”
秋云伸手摸了摸袋子里的教材,道:“以前我还用牛皮纸包过,牛皮纸磨破了,书还是新的。”
当客车离开城郊以后,车厢挤满了行人,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坐在侯海洋的大桶上,他一只脚有节奏地敲着大桶,发出咚咚的响声。秋云小声地向侯海洋介绍高考细节,有人相伴,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也就不再漫长。
到了新乡场镇,秋云到杂货店买了一条新毛巾,还买了一块香皂、一把牙刷。侯海洋提着大桶和书,秋云抱着杂物,两人一起走出场镇。
在公路上走了一段,再走一段小路,穿过几块水田,半个小时以后,回到了牛背砣村小。将钥匙插进铁质挂锁,轻轻转动,只听得嗒的一声响,锁舌弹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嘎嘎声,被侯海洋拉开。秋云看着围墙处浓密的树林,道:“这个地方白天都这么阴森,聊斋里的小倩就在这里活动。”
侯海洋提着大桶和大袋子走了半个小时,眉毛发梢都在冒汗,汗水蒸腾遇到空中冷气,立刻变成一股股的白烟。他稍事休息,提着大桶到了厨房旁边的房间。
房间长期不住人,原来地面潮湿得生了青苔。侯海洋为了改造浴室,特意推倒了一小段围墙,取下来的砖块就铺在了这间房里,砖缝则用三合土细细地抹了,四周墙角铺上马蛮子提供的竹筒,这样可以将水导流出门,形成了能排水的浴室。
侯海洋很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道:“村小有四间房屋,可以住两家人,现在我一人住,可以随便安排。这间房子经过我的改造,是新乡最高级的浴室。”
秋云吃惊地道:“上次来,这间房堆了不少石灰、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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